一、有关问题的说明

　　“谶纬”是两汉时期的重要政治理念和社会思潮，是儒学与汉代神学合流的产物，作为儒学神学化的一种表现形式，伴随着儒学在封建社会意识形态中统治地位的确立，其在两汉乃至后世的政治生活中都发挥着不可忽视的影响，不仅在论证政权合法性，推动政权更迭以及约束君权等政治层面具有独特作用。本文将对谶纬的主要政治思想进行简单的阐释，在此基础上对其在政治领域的功能进行分析。

　　二、谶纬之学的主要政治思想

　　总体来看，“谶纬之学”在很大程度上继承了董仲舒“天人感应”的思想学说和政治理念。例如钟肇鹏先生在所著的《谶纬论略》一书中就认为从哲学上讲，谶纬就是作为汉代统治思想的神学世界观，其核心则是以阴阳五行为骨架，天人感应论为主体的神秘思想。

　　基于“天人感应”这一核心理念，“谶纬”的政治思想表现为：政治受命和政治预警。政治受命主要体现在“君权神授”，认为君主权力来自于天，其政权的合法性和正当性来自于上天的承认。例如关于周朝的“天命”则有《尚书纬?尚书中候》曰：“周文王为西伯，季秋之月甲子，赤雀衔丹书入丰部，止于昌户。乃拜稽首受，取曰：姬昌苍帝子，亡殷者封也。”而政治预警则主要表现为“祥瑞灾害”思想，这种思想的核心内容认为祥瑞、灾异与政治得失之间存在着因果关联，为政的好坏直接能够反映在祥瑞、灾异等自然现象上。例如《孝经纬?援神契》载：“德至山陵则祥云出，德至深泉则黄龙见。”

　　三、“谶纬之学”的政治功能

　　（一）作为统治阶级论证其政权合法性的的工具。从政治学的角度讲，作为官方的意识形态，其本身就是论证政权，推动政权建设的需要，因此，对民众进行思想引导以论证其政权合法性，既是它的重要特征，又是它的主要功能。“谶纬之学”作为官学和官方意识形态，因此，为论证政权的合法性发挥了重要作用。

　　从历史的角度讲，“谶纬之学”是适应两汉的政治发展需要而产生的，从其产生的渊源上就带有明显的政治性和目的性。西汉王朝的建立是依靠暴力取得的，一开始就缺乏合法性基础，而要解决这样的问题，根据历史经验，就需借助超自然的神秘力量。但是，仅仅靠宣传天命显然是不能令人信服的，尤其是知识阶层。因此，以董仲舒为代表的儒家知识分子，依据政权需要，对儒家思想进行了改造，把当时流行的天命、阴阳、五行理论等其他各派思想有选择性地纳入了儒家的思想体系，形成系统的“君权神授”理论，在汉武帝时期得以被采纳，发挥着国家意识形态的作用，谶纬之学具有了证明政治权力的正统性和合法性的作用。

　　（二）在一定程度上成为限制王权的的工具。在古代的专制社会里，君主是最高统治者，因权力的过度集中而引发执政失误，出现脱离仁政的轨道时常发生，但却没有人敢于公开地批评和指责皇帝的过失。因此，儒生官员就提出“天”的概念，希望借助“天”的权威来间接达到制约君权的目的，出于这样的目的，就逐渐形成了“谶纬”之中的“祥瑞灾异”思想。

　　因此，汉代君主每当遇到灾异现象，便下诏罪己，表明自己承认错误和愿意改正的态度，也会出台相应的政策措施进行弥补。例如建武二十二年，刘秀的老家河南南阳发生大地震，光武帝便下诏自责，在具体政策措施上，表现为减免南阳地区租税且减罪宽刑。可见，“谶纬”的“祥瑞灾异说”在很大程度上为官员借机进谏提供方便，从而极大的有利于君权的巩固和国家的安定。

　　（三）成为新政权制度建构和决断政事的重要理论依据。政治学认为，国家政权建设的前提条件是政权理论的存在，任何一个国家的政权建设都必须有一套完整的政治理论体系作指导。“谶纬之学”作为东汉官方意识形态，在政权制度的建构中势必要发挥其理论指导的作用，而这种作用的发挥则主要体现在礼乐制度的建设上，尤其是东汉的利用谶纬制礼乐。以《郊祀歌》为例，谶纬对其的影响最直接的体现在东汉章、明帝根据谶纬把太乐改为太予乐的事例。

　　另外，“谶纬”不仅对制度建构有影响，而且对日常政事也有很大影响，最明显的莫过于以谶纬来任免官吏的用人制度上。根据《汉书》和《后汉书》的皇帝本纪，我们能够发现，西汉皇帝每逢重大天变或灾异，都下诏自责，并要求大臣从地方荐举贤良方正的人才，这是一种特殊的官员升迁制度。尤其是东汉，它继承了西汉以来的传统，加之对谶纬的推崇，更是把天变灾异作为完善政事的因由。

　　（四）作为各种政治势力表达政治意图的载体，成为其争夺权力的工具。“谶纬”本是为论证皇权合法性而产生的，也是在政权的保护下得以顺利发展的，但最终却成为各派政治势力相互斗争的思想武器，历史上形形色色的政治势力假借天命，谎称自己天命所归，谶纬完全沦为了政治斗争的工具。王莽篡权，汉光武帝夺权，儒生逼迫皇帝退位甚至是农民起义等都无不是利用了谶纬的预言和祥瑞灾异思想。

　　从谶纬的作用来看，其对于新政权的预言，其实也是对旧政权的否定，这种随意性本身就是“双刃剑”，也正是由于谶纬的这种不稳定性，其不仅可以成为统治工具，也可以成为篡权工具，因此造成了政权的频繁更迭，致使后来的政权拥有者们因害怕被野心之人利用来反对自己而采取对谶纬的禁绝政策，这也是谶纬在魏晋以后走向衰落的主要原因。（作者单位：河北大学）